第四十六章自由很安全
“戴老大,人下人嚇死人啊!”
馬紅俊沒好氣說道,扭頭瞪了他一眼,轉過身,等了幾秒,見他沒動作也不說話,又把頭轉過去,才發現,這家伙眼睛直勾勾盯著走在前邊的寧榮榮兩人。
“嗯?”
馬紅俊上前兩步,戴沐白沒有絲毫反應,他的眼睛在戴沐白和寧榮榮兩方游蕩了兩圈,這才伸出壯碩的手掌在戴沐白眼前來回晃了晃,帶著幾分不確定。
然而,戴沐白那雙眼睛依舊一眨不眨,死死鎖定在長廊盡頭早已空無一人的方向,仿佛能將那空氣灼燒出兩個洞來。
而馬紅俊也發現,他目光的焦點,明顯更多地落在寧榮榮消失的背影上。
“咳,戴老大。”馬紅俊猶豫了一下,還是湊近了些,壓低聲音,臉上擠出一個男人都懂,但帶著點忌諱的表情:“朋友妻不可欺啊,你也知道小奧最近和榮榮走的近,而且你都有竹清了,可不能……盯著兄弟的女人啊。”
馬紅俊後面那句話說的又快又輕,普通人聽見怕是要他再說一遍,但這對身為魂師的戴沐白而言不算什麼,甚至聽得一清二楚。
而戴沐白仿佛沒長耳朵,沒有聽見,或者說,他的心神完全被另一種疑慮占據,直到寧榮榮兩人身影徹底消失,又過好幾秒,才緩緩收回目光,那雙金色貴氣的瞳孔轉向馬紅俊,里面沒有半分被說中心事的尷尬,反而是一片沉凝。
“胖子。”戴沐白的聲音有些低沉,帶著一絲故意壓低聲音的警惕:“你有沒有覺得,寧榮榮有些,不對勁?”
馬紅俊被問得一愣,下意識地撓了撓自己火紅色的短發,胖臉上滿是不解。
“不對勁?”
瞬間,他回想起剛才寧榮榮對自己那冰冷的眼神,心里確實有點發毛,但轉念一想,女孩子嘛,總有那麼幾天心情起伏不定,或許只是自己撞槍口上了也說不准。
他咧咧嘴,試圖用慣常的嬉皮笑臉化解這莫名的嚴肅:“戴老大,我不明白你說什麼,你最近和竹清咋樣?我好像好久沒看到你們走在一塊了。”
他頓了頓,眼神飄忽了一下,似乎想起什麼,補充道:“還有啊,額……”
他想說的是,最近朱竹清的穿著打扮變化很大,比以前更加大膽性感,總是穿著各式各樣勾勒出驚心動魄腿部曲线的絲襪,甚至隱約看到過上身也有絲織品的痕跡,也就是說她還穿連體襪!
這和他記憶中那個總是包裹在緊身皮衣里,雖然也很性感,但對那個少女而言,皮衣只是戰斗服的冷若冰霜的少女截然不同。
他想提一嘴這個事,但瞅了瞅戴沐白此刻不算太好的臉色,又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生怕這頭白虎誤會自己對他未婚妻動了什麼歪心思,拿自己操練……
戴沐白聞言,看了胖子一樣,眉頭鎖得更緊,臉上掠過一絲煩躁和陰郁。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要將胸中的郁結吐出,聲音更沉幾分,猶豫片刻,也想有個傾訴對象,於是對胖子說道:“我感覺……我和竹清越來越生疏,越來越冷漠了。”
只是他的話,並未讓馬紅俊找到重點,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她不是一直這樣的嗎?”
在他印象里,朱竹清對戴沐白貌似就從來沒熱情過,一直都是戴沐白主動,而最有印象的兩人近距離的接觸,好像就只有那次和天斗皇家學院戰隊戰斗時,所使出的幽冥白虎了。
“不一樣!”戴沐白猛地打斷,語氣帶著一絲激動:“自從她被……被從那個叫陸塵的邪魂師手里救出,回來以後就變成這樣了!”
他頓了頓,似乎在回憶細節,補充道:“一開始……好像也不是這樣,但後來,竹清就越來越冷漠,我能感受得到。”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種無力感,那是一種明明近在咫尺,卻仿佛隔著千山萬水的疏離。
“我和竹清心意相通,你怎麼可能察覺得到……”
‘還心意相通……’馬紅俊很想吐槽,但害怕被揍也就憋在心里……
看著戴沐白臉上那毫不掩飾的失落和困惑,馬紅俊胖臉上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露出思索模樣。
他伸出粗短的手指,摩挲著自己肥厚的下巴,小眼睛眯成一條縫,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轉著,眉頭時而緊皺時而松開,臉上的表情豐富得像是在唱戲一樣。
閉上眼睛,他先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仿佛捕捉到了什麼關鍵,隨即又像是想到了某些極其不好、屬於成人世界的齷齪猜測,眼神中瞬間充滿了對戴沐白的同情,那目光,簡直像是在看一個猴子帶著頂無形的綠油油的帽子。
戴沐白被他這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心頭那股無名火燒的更盛,不耐煩地追問道:“你說,竹清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馬紅俊張了張嘴,胖臉上滿是糾結,話到嘴邊卻又支支吾吾,最後只化作幾聲無意義的:“呃……這個……那個……”
他這副欲言又止、明顯知道些什麼卻又不敢說的樣子,更是火上澆油。
戴沐白看著他這副慫樣,心頭一陣泄氣,原本還有所期待的眼神瞬間黯淡下去,嗤笑一聲,語氣里的不屑和失望幾乎凝成實質:“算了,量你也不知道。”
那神態,充滿了不屑。
而這毫不掩飾的輕視也是瞬間刺痛馬紅俊那點可憐的自尊心。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下子跳起來,胖臉漲得通紅,不服氣地嚷嚷:“什麼我不知道?!我……”
“……”戴沐白沒有說話,只是抱臂而立,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眼中滿是審視。
馬紅俊剛還氣勢洶洶地吐出一個我字,後面的話卻像被卡在喉嚨里,怎麼用力擠都擠不出。
他腦子里飛快地閃過關於朱竹清變化的那些流言蜚語和自已的陰暗猜測,諸如是不是被那個邪魂師怎麼了、是不是被狠狠調教後,心都被勾走了之類的,但這些話能說嗎?
說出來戴老大還不得當場暴走?
那要不要委婉的提示一下,馬紅俊想了想,還是讓別人去提示吧,自己的武魂又不是防御系的,真不抗揍……
他權衡利弊,最終還是慫了,那股不服輸的氣焰如同被針扎破的氣球,瞬間癟下去。
他悻悻垂下腦袋,像是斗敗的公雞,嘟囔道:“好吧……我確實不知道。”
氣氛一下子變得沉悶而尷尬。
兩人站在原地,一時間都失去了交談的欲望,微風拂過,走廊里只剩下窗外隱約傳來的按照大師的訓練方式修煉的學員的呼喝聲。
過了好一會兒,馬紅俊才受不了這凝滯的空氣,找了個借口打破沉默:“那啥……戴老大,我先去找院長說一聲葉小姐這邊的情況,然後嘿嘿,我還得和香香約會呢,拜拜了啊!”
他說完,也不等戴沐白回應,幾乎是逃也似的邁開步子,胖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另一頭。
原地,只剩下戴沐白一人。
他獨自佇立在空曠的廊道中,夕陽透過高窗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
他眉頭緊鎖,眸中光芒閃爍不定,時而困惑,時而陰沉,時而閃過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不安和暴戾。
小舞和朱竹清也就算了,為什麼他總感覺榮榮此時也變得極為怪異,那是一種疏離感,一種和朱竹清一樣的冰冷感覺,就好像有什麼驚天秘密防著他們一樣……
他握了握拳,骨節發出輕微脆響,最終只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融入漸沉的暮色里。
……
而與此同時,在通往學院僻靜處的一條小徑上,寧榮榮兩人一前一後走著。
“……”
葉冷冷沉默地跟在後面,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前方少女的背影上。
在她的眼中,此時的寧榮榮確實美麗得不可方物。
夕陽的金輝灑在她栗色長發上,仿佛鍍了一層流動的光暈,淡綠色的束腰長裙完美地勾勒出她日漸玲瓏的腰肢和挺翹的臀线,裙擺下,包裹在精致白色絲襪中的小腿纖細筆直,踩著棕色小皮鞋的步伐顯得輕快而……急切。
看著寧榮榮這充滿青春活力與高貴氣質的背影,葉冷冷下意識地對比了一下自己。
同樣是少女,寧榮榮仿佛天生就該站在聚光燈下,受萬人追捧,擁有著她無法想象的龐大資源和自由選擇的權力。
而自己呢?九心海棠的傳承看似榮耀,實則是一道沉重的枷鎖,未來的道路幾乎被限定,她無法做出改變,需要小心翼翼地周旋於各大勢力之間,甚至可能為了家族的存續和發展,不得不犧牲個人的情感,選擇一個強大的聯姻對象。
這種鮮明的對比,像一根細小的刺,扎在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帶來陣陣難以言喻的酸澀和不適。
她對寧榮榮的觀感本就復雜,此刻那份潛藏的羨慕,更是輕易地轉化為了更深的反感。
當她注意到寧榮榮帶領她前往的方向,似乎是學院深處,那位以脾氣火爆和實力強橫著稱的柳二龍副院長居住的區域時,這種反感更是達到了頂峰。
她停下腳步,清脆的聲音帶著一種疏離感:“寧小姐,我們這是要去柳院長的住處?”
寧榮榮聞聲回頭,臉上依舊掛著那種刻意維持的甜美笑容,只是眼神深處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躁:“是呀,快到了。”
聞言,葉冷冷心中的退意更濃。
她認定了寧榮榮是要她給柳二龍治療那所謂的心病。
關於柳二龍和玉小剛之間的事情,她也有所耳聞,那種情感上的創傷和執念,豈是藥物治療能夠解決的?她不想再浪費時間,更不想卷入這種明顯麻煩的事情里。
於是,她選擇不在前行,語氣堅定了幾分:“如果是為柳院長治療,那我想沒必要了。”
寧榮榮臉上笑容一僵,敏銳察覺到葉冷冷態度的變化,但她自覺已經付出了承諾,不可能就此放棄。
她轉過身,面向葉冷冷,歪著頭,故作輕松地問道:“為什麼又不走了呢?”
葉冷冷淺藍色的眸子平靜地看著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客觀而專業:“柳院長的情況,我略有了解,那更多是心結,是精神層面的郁結,我的九心海棠雖然能治愈肉體創傷,但對於心病……恕我直言,無效,這個時代並非對此束手無策,或許像蒼暉學院的那位時年老師,他的幻境能力可能對挖掘和梳理心緒有所幫助,但……”
她頓了頓,意有所指地說:“想必柳院長也不會願意讓他人輕易窺探自己的內心世界吧?更何況是魂師。”
她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既點明了困難,也暗示了風險。
說完,她便微微頷首,作勢欲走。
“等等!”寧榮榮內心焦急萬分,眼看功虧一簣,她急忙上前一步,一把拉住葉冷冷的手腕。
那觸感微涼,讓葉冷冷下意識地想抽回。
寧榮榮緊緊抓著,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語速加快,拋出了更加誘人的條件:“葉小姐,只要您肯跟我去,無論結果如何,我以七寶琉璃宗少宗主的名義承諾,未來三十年,七寶琉璃宗將無償為您和您的家族提供三次最高等級的輔助增幅,並且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滿足您三個不違背道義的要求!”
這個條件不可謂不豐厚。
這也讓葉冷冷十分訝異,她貌似沒必要做到這個份上吧,學院是學院,宗門是宗門,葉冷冷不明白寧榮榮為什麼這麼做?但如此豐厚的條件,她怎麼可能拒絕。
雖然覺得治療心病希望渺茫,但寧榮榮給出的代價,這會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這不僅僅是資源,更是一種強大的庇護和潛在的盟友關系,對九心海棠一脈的生存可以說是至關重要。
甚至可以說是,葉冷冷平白無故撿了個大便宜……
權衡利弊只在瞬息之間,葉冷冷故作淡定,輕輕咳嗽了一聲,仿佛在遮掩情緒,淺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決斷。
她沒再試圖抽回手,只是淡淡說道:“既如此……請帶路吧。”
寧榮榮聞言,眼中爆發出明亮的光彩,那是一種近乎狂喜的激動。
她用力點點頭,拉著葉冷冷的手,幾乎是半拖半拽地繼續向前走去。
兩人很快來到一處環境清幽,獨屬於柳二龍的庭院外。
葉冷冷曾經受邀來過此地為柳二龍檢查身體,對這里的布局並不陌生,只是覺得今日的庭院似乎比往常更加安靜,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壓抑。
然而,她敏銳地察覺到,身邊的寧榮榮呼吸變得異常急促起來,胸口微微起伏,白皙的臉頰上也飛起了兩抹不正常的紅暈。
憑借著她作為治療系魂師對人體狀態的了解,這種反應……與其說是緊張或焦急,更像是一種與性興奮相關的激動和期待。
“?”
這個發現讓葉冷冷心中訝異更甚,一股不安感悄然蔓延。
就在她們即將走到那座主體建築門前時,寧榮榮的目光猛地鎖定在門前佇立的一道窈窕身影上。
那是朱竹清。
她靜靜地站在那里,仿佛與庭院角落的陰影融為一體。
依舊是那身性感的裝扮,黑色的皮質短裙勾勒出驚心動魄的臀腿曲线,上身是一件緊身的露臍短衫,外面隨意披著一件薄紗外套,修長的雙腿包裹在透肉的黑色絲襪中,腳下踩著一雙同樣色系的高跟短靴。
她的表情淡漠,貓瞳般的眼眸平靜無波,只是當目光掃過被寧榮榮拉著的葉冷冷時,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寧榮榮看到朱竹清,像是看到了最終的希望,她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拉上葉冷冷,不顧她的踉蹌,小跑著衝向門口。
“喂!你干嘛?”葉冷冷被拉得一個趔趄,忍不住低聲驚呼,但寧榮榮此刻的力量出奇的大。
幾乎是眨眼間,兩人就來到了朱竹清面前。
寧榮榮松開葉冷冷的手,她迫不及待地,用一種近乎諂媚和邀功的語氣對朱竹清說道:“竹清!我完成任務了!我把葉小姐帶回來了!現在……現在可以讓我見主人了嗎?”
“主人?”
這個詞匯如同驚雷,在葉冷冷耳邊炸響。
她猛地睜大了那雙淺藍色的眸子,難以置信地看向寧榮榮,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朱竹清,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七寶琉璃宗的小公主,史萊克學院的天之驕女,竟然會稱呼別人為主人?這怎麼可能,是聽錯了嗎……
她眨著眼睛,緊緊盯著寧榮榮,仿佛想從她臉上找出哪怕一絲開玩笑的痕跡。
然而,沒等寧榮榮和朱竹清繼續交談,也沒等葉冷冷從這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忽然,一只溫熱而柔軟的手,輕輕地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拍在了葉冷冷的肩頭。
“呀!”
葉冷冷渾身一僵,猛地回過頭。
站在她身後的,正是柳二龍。
此時的柳二龍,換上了一身暗紫色的常服,勾勒出她豐腴傲人的身材曲线。
她的臉色似乎比平時更加紅潤一些,眼神深邃,帶著一種葉冷冷看不懂的復雜情緒,有關切,有審視,但更深處的,是一種讓她心悸的狂熱和……順從?
“柳院長?”葉冷冷下意識地叫道,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這件事既然是主人親自命令的,柳二龍自然十二萬分地上心。
原本她是想親自去“請”葉冷冷的,以確保萬無一失,但朱竹清建議由寧榮榮出面,或許能減少不必要的注意和麻煩,而寧榮榮為了能見到她心心念念的主人,自然是提要求後,搶著要去。
盡管最終任務交給了寧榮榮,但柳二龍還是放心不下,一直偷偷尾隨在後,如果寧榮榮失敗,她會立刻現身,親自將葉冷冷“請”回來。
現在看來,寧榮榮雖然過程有些波折,但總算完成了任務。
柳二龍對葉冷冷露出一個算是溫和的笑容,但那雙鳳眸中的銳利卻並未減少多少:“葉小姐,辛苦你跑這一趟了。”
她說話間,氣息似乎略有浮動,葉冷冷憑借職業敏感,察覺到柳二龍體內似乎有些氣血淤堵的跡象,像是強行壓抑著什麼。
沒等葉冷冷詢問“病人是不是您”,柳二龍已經不由分說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讓葉冷冷根本無法掙脫。
“來,快隨我進來看看病人。”柳二龍的語氣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急切。
葉冷冷心中警鈴大作,她還想說什麼,但柳二龍已經半拉半拽地帶著她,邁步向屋內走去。
葉冷冷身不由己,被那股強大的力量帶著踉蹌前行。
就在她們一只腳踏入屋內的瞬間,葉冷冷的耳朵清晰地捕捉到了身後傳來的、寧榮榮和朱竹清陡然拔高的交談聲。
“我完成任務了!可以讓我見主人了嗎?”這是寧榮榮充滿期盼的聲音。
“不行。”朱竹清的回答簡潔、冰冷,不帶任何情緒,如同她的人一樣。
寧榮榮的聲音瞬間變得尖銳起來,帶著被欺騙的憤怒:“你答應過我的!”
“不行。”朱竹清依舊是那兩個字,語調都沒有絲毫變化。
“憑什麼?!”寧榮榮的聲音里帶上了哭腔,那是一種壓抑已久的委屈和歇斯底里:“那個家伙……那個新來的,一回來就可以見到主人!我就不行?!我來了已經有一個月了!我不管!今天無論如何,我都要見到主人!”
她的聲音從最初的尖銳質問,到最後幾乎變成了絕望的哭喊,葉冷冷甚至能清晰地想象出此刻寧榮榮那張精致臉蛋上是何等的梨花帶雨,又是何等的扭曲與不甘。
而這短短幾秒鍾內發生的一切,以及傳入耳中的瘋狂對話,像是一盆冰水,從葉冷冷的頭頂澆下,讓她瞬間通體冰涼!
她們已經走進了屋內,光线略微昏暗。
柳二龍順手關上了房門,將那外面的爭吵聲隔絕了大半,但卻隔絕不了葉冷冷心中洶涌而起的恐懼。
不對!這里的一切都不對勁!
寧榮榮的哀求、反常、那句石破天驚的“主人”;朱竹清的冷漠、詭異的態度;還有柳二龍這不由分說的強硬,以及她們口中那個神秘的、被尊稱為主人的存在……
葉冷冷不是傻子,她瞬間明白,自己落入了一個極其危險的境地!
什麼治病救人,根本就是幌子!史萊克的這三位,從寧榮榮到朱竹清,再到眼前的柳二龍,她們的精神狀態都極不正常!她們被某種東西控制了!而自己,很可能就是下一個目標!
巨大的恐懼攫住了她的心髒,讓她幾乎窒息。
她不能坐以待斃!
幸運的是,她並非全無准備。
母親從小就教導她,九心海棠的傳承者,必須時刻為自己留好後路。
她的身上,一直攜帶著一件珍貴的保命魂導器——那是一枚只有指甲蓋大小,形如含苞待放的海棠花蕾,通體由極品星空藍銀金屬打造,中心鑲嵌著一粒細微如塵的感應魂晶的胸針。
它被母親巧妙地別在她白色長裙內側,緊貼著她胸口肌膚的位置,極其隱蔽。
這枚胸針的作用很簡單,只需要注入一絲微小的魂力激活,它就能瞬間將她此刻的精確位置標記,並持續不斷地將信號發送到天斗城的皇家學院三位教委會首席手中。
這是她母親與天斗皇家學院達成的秘密協議之一,是學院為了招攬她這位未來的頂級治療魂師而付出的誠意和提供的保障。
一旦激活,三位魂斗羅級別的教委將會第一時間前來救援。
然而,代價也是巨大的。
一旦動用這枚胸針,就意味著她正式接受了天斗皇家學院的庇護,必須真正加入學院,並且在畢業後,至少要為天斗皇家學院效力二十年,等同於失去了很大一部分自由選擇的權力。
這是葉冷冷除非是生死危機,否則不會輕易使用的底牌。
但現在,自由與安全之間,她必須做出選擇。
強烈的求生欲壓倒了一切!
當然,葉冷冷也並不是魯莽之人,只是現在周圍發生的一切都太詭異了,於是她准備做最後的試探,她帶著一種試探的力道想要收回手,但柳二龍此時的手就像焊在她手上一樣,無法撼動絲毫,終於確定自己並不安全的葉冷冷,才終於試圖調動體內魂力一點點的摸到那個海棠花蕾魂導器……

